鲜卑往事 ——一个消亡民族的故事 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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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人的代国 一
拓跋翳槐登上王位的时候为了取得石勒的支持,曾经把自己十岁的弟弟拓跋什翼健派出去当人质。
带着五千家牧民在后赵生活了快十年的拓跋什翼犍是哥哥拓跋翳槐指定的接班人。一来拓跋翳槐要向兄终弟及的传承制度妥协维护内部稳定,二来他也希望继任者能把汉化道路坚持下去,所以选择在后赵汉化环境下生活了十年的拓跋什翼犍当继任者是拓跋翳槐走中间道路的不二选择。
在拓跋什翼犍继位的当口,鲜卑人的守秩序在什翼犍兄弟间又得以体现。当时代国里面不愿意走汉化道路的一批大人要推举拓跋翳槐的四弟拓跋孤来继位,以阻止拓跋什翼犍回国走汉化道路,遭到了拓跋孤的反对。拓跋孤的理由是“如果我是哥哥,我自然继位,但是(作为弟弟,此时)我怎么可以不守秩序而继位呢?”不仅拒绝继位,拓跋孤还亲自到邺城迎接哥哥什翼犍回国继位,并愿意代替哥哥留下做人质,以换取哥哥回国继位。石虎有感于兄弟义气,把兄弟二人都放归代国,这才有了兄弟联手建立代国的伟业。要知道什翼犍继位不过十九岁,拓跋孤也才十来岁,这兄弟二人眼界不凡。
虽然从拓跋猗卢被封代公开始,拓跋鲜卑人建立的政权都叫代国,但是真正有国有年号有个国家政权样子还是从什翼犍时期开始的。
拓跋翳槐没有看错这个弟弟。从什翼犍继位开始,他就把学到的汉文化精髓用于政权建设。什翼犍不仅“始置百官,分掌众务,”“余官杂号,多同于晋朝,”还大量任用汉人为官,制定各种法令,确立了国家体制,力图建立一个汉化政权。以往拓跋部的代王还是游牧的习惯,居无定所,以牙帐为行政中心,什翼犍的时候就在盛乐修城筑宫,有了稳定的政治中心。鲜卑人以往打仗都是部落兵,部落成员既是牧民又是战士,也没什么训练。什翼犍确立了正规军的新兵制“秋七月七日,诸部毕集,设坛埒,讲武驰射,因以为常。”
依照草原人的习惯,这些草原民族的体制是把自己治下一分为三,就是匈奴三驾马车那个形式。虽然名义上什翼犍也是这么搞,但是他是把自己国家一分为三个郡,自己领一个郡,弟弟拓跋孤领一个郡做北部大人,然后太子拓跋蹇做南部大人领一个郡。所谓左右贤王也不扔,按照郡县方式治理也要学。什翼犍算是把哥哥那个走平衡木的心思猜透了。
最能说明什翼犍这种搞平衡的是他搞的会盟大会。中国古代诸侯都有筑高台会盟的传统,以彰显自己的霸主地位。只有有实力的诸侯才能做到这一步,各方诸侯参加会盟等于是认可了召集会盟诸侯的霸主地位。什翼犍也学着这套,在公元342年搞过会盟,并且形成了制度。
只不过刚打败了匈奴铁弗刘虎的什翼犍耍了个滑头,对汉人这边说自己搞的是会盟,对草原民族说的是搞比武大会,也就是那达慕。有吃有喝有玩,草原民族自然乐意参加,但是给汉人看到的却是什翼犍雄霸一方,可以号令各个部落,展示自己的实力。不得不说什翼犍这时候是个彻头彻尾的汉人了。
在外交上什翼犍也没有以前鲜卑人的死心眼。虽然哥哥复辟、自己继位都得到了后赵的支持,但是在什翼犍继位前一年慕容皝建立的前燕也是代国东北的一大威胁。为了获得更好的生存环境,什翼犍多次请求与慕容家联姻,以求得在后赵、前燕之间的平衡。
慕容皝先后把自己的两个妹妹以及一个宗室女儿嫁给什翼犍,什翼犍也把自己的侄女也就是大哥拓跋翳槐的女儿嫁给慕容皝。慕容皝的女儿就是什翼犍太子拓跋蹇的生母,北魏开国皇帝道武帝拓跋珪的奶奶。这是个很能干而且完全汉化的女人。靠着这样的姻亲关系,代国迎来了难得的十来年的和平时间,在十六国其他民族打得天翻地覆的时候,专心搞生产、发展经济,为什翼犍创造了争霸天下的经济基础。
在什翼犍的领导下,代国努力成为一个汉化政权,迎来了发展的高峰。“东自濊貊、西到葱岭以西,南距阴山,北尽沙漠,率皆归服,有众数十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