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往事 ——一个消亡民族的故事 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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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代目轲比能 八
轲比能也不是完全不懂规矩的人。想当初曹丕即位，轲比能不光贡马受封，还连续把自己治下的汉人，在代郡遣返了五百余家，在上谷遣返了一千余家，同时还卖了七万多匹战马给曹丕。这实际上就是给曹魏政权在补充兵源，提供战备。比起檀石槐，轲比能在政权治理，特别是外交方面进步十足，再也不是拒绝封王嫁女的那个鲜卑模样了。以一个汉人的眼光看，这样的做法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哪知道曹丕不仅不领情，还重用了牵招这样的官员，一步步紧逼，一点点打压。曹丕指责轲比能一个是排华，也就是驱赶曹魏官员，另一个就是搞地区霸权，也就是统一草原各个部落。就算是这样，轲比能还是进行了最后的努力，上书给曹魏，自称“胡人不识字”，姿态很低，讲述自己生存艰难，不收服其他部落，他就没法好好帮曹魏打仗，期望曹魏高抬贵手。结果汉人以为“非我族类”，要“未雨绸缪”，根本就不理这个茬。
不光不理，挖墙脚、搞军垦的举动并没有停下来。而且，曹丕还开始分化瓦解草原部族，挑动鲜卑人内斗，阻止轲比能统一鲜卑的行动。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曹丕派人去给泄归泥做思想工作，说你看啊，这个轲比能杀了你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啊，你怎么甘心臣服于轲比能，要跟轲比能死磕啊。
以前说过草原的人习俗，人家佩服强人，所以没有这种报杀父之仇的观念。但是跟着轲比能走了汉化道路的泄归泥，慢慢也被汉人这种不共戴天的思想同化了。一个纯种的鲜卑人这时候突然学着汉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不是很搞笑？于是泄归泥真的反投曹丕，一起跟着曹丕去打轲比能了。这让轲比能寒心了。
寒心了的鲜卑人很快就学会了用经济手段来反制汉人，当初你不卖精金良铁给我，现在我不卖战马给你，来而无往非礼也，贸易战正式开打。所以素利被汉人哄骗违约卖了一千匹马给曹丕，立马就被轲比能教训了一顿。要知道轲比能跟曹丕做贸易的时候，一次边贸交易他可以卖出七万多匹战马，区区一千匹马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你说素利冤不冤？这些人学起汉人来，真的是飞快。鲜卑人不再是以前只信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夷族胡人，而是学会了用政治、经济的手段来求生存，不再是一味的猛打猛冲、蛮干了。
一直对鲜卑人心怀戒心的田豫这时候找到打击轲比能的理由。他以轲比能欺负了素利为名，带了一小股部队就开进了草原，跟轲比能打了一场堪称经典的战役——马城之役。
其实看看马城之役，应该是汉人值得骄傲的一次战役，但是在汉人史书里面却不怎么过多描述，以致后世很多人对这场战役知之甚少。当初田豫进军草原，原本只是想去宣示武力，震慑一下轲比能。没想到轲比能带着十倍于曹军的鲜卑人把曹军前后堵截给围了起来。
一看情形不对，田豫只好命令手下士兵搜集马粪、牛粪，在夜里燃起了一堆堆篝火。准备趁夜攻击魏军的鲜卑人，看到满草原到处是篝火，以为魏军人多，于是暂时后撤，另图他谋。魏军趁机突围跑回了马城。
发觉上当了的轲比能很快就追了上来，鲜卑人呼啦一下就把马城围了起来。一场恶战之后，被魏军挫了锐气的鲜卑人又一次退却了。田豫另派一支小分队在夜色掩护下，偷偷出城埋伏了起来。等到第二天鲜卑人再次进攻的时候，这支小分队突然从鲜卑人背后杀出，城里的田豫也是率军出城迎面痛击。一时间鲜卑人大乱，没打多久就开始溃散。田豫率军追杀了二十多里，遍地都是鲜卑人的尸体。这一仗，汉人、鲜卑人是硬碰硬的干了一仗。面对十倍于自己的敌军，魏军丝毫没有胆怯，打到最后缴获的战马都有上万匹。
从马城之役可以看得出来，那时候的汉人军队依旧还是很彪悍的，作风泼辣，战术得当，不像以后南北朝时期甚至宋朝时期的汉人军队。那时候的汉人军队是可以撵着蛮子满草原追杀的。有如此凶悍、霸气的军队，依着草原人的性格，打服他们只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草原人又是佩服强人的，哪怕你曹丕学着老爹那样，打服轲比能也行啊。问题是，自诩聪明的汉人，明明可以靠武力战胜，却要偷奸耍滑去搞阴谋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