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往事 ——一个消亡民族的故事 卅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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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鲜卑 三
在长安生活多年的沙漠汗自然是个汉化很深的太子。不仅穿着打扮跟汉人一样,做派风度也是汉人模样。拓跋部内保守势力是绝对不喜欢一个汉化了的大王的。于是这帮子人开始想心思织罗罪状来诬陷太子。
当拓跋力微派手下的大人去迎接太子的时候,这帮人终于抓到了把柄。这个太子估计在中原的时候学会了用弹弓,所以大家哄着他秀两手的时候,他就用弓射弹丸打下几只鸟来。一来没见过这手法的鲜卑人开开眼,二来也是显示自己有功夫,所以沙漠汗射鸟还是有些沾沾自喜的,起码觉得凭自己本事继位做个可汗是够格的。哪知道这帮人提前跑到拓跋力微那里诬陷沙漠汗会妖术,被汉人教坏了,而且穿着打扮都是汉人那样,典型的忘了本,这样的人继位一定会让拓跋部大乱。
保守派如此猖狂,拓跋部眼看就要跟其他鲜卑几个部落一样走上强人死后分崩离析的道路,此时的拓跋力微虽是百岁高龄,却一点都不糊涂。面上看拓跋力微屈服于保守派,被保守派吵得头昏脑涨说了句“无可容者便当除之”,意思是说既然大家都不看好太子,那就杀了他。于是这帮进谗言的人一哄而出,忙不迭的杀了太子。史书说此时的拓跋力微年老昏庸,听信了谗言,手下是矫旨杀的太子。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没法让人理解拓跋力微的昏庸。史书上说收了卫瓘贿赂的乌桓王库贤,要鼓动各部脱离拓跋部,于是跑到院子里面磨刀霍霍,其他各部大人看到之后好奇的来问个究竟。库贤就说你们杀了太子,现在拓跋力微后悔了,要把你们的长子都抓来杀掉,于是各部大人都害怕逃走了。此后的拓跋部“诸部离叛,国内纷扰”,消沉了十来年。
果真如此么?要知道库贤是被拓跋力微“亲近任势”的部落酋长,可以说是想干啥就干啥的亲信,他真的就是收了卫瓘的贿赂就反了拓跋?其实我觉得库贤是唱了苦肉计的。拓跋力微已经预见到自己死后,其他部落为了争夺王位肯定会血雨腥风,毕竟此时的拓跋已经采用了世选制度,而不是草原民族习惯的公推制度。为了自己的子孙免遭毒手,拓跋力微先是用太子的人头迷惑了保守派,然后又用自己最信任的库贤出来吓走了这些保守派,并秘密保护起拓跋后人。这从几个现象可以来证明。其一是各部离散之后,史书上关于关于拓跋部的记载很少,直到十几年后拓跋力微的儿子才又冒了出来,这段时间并没有“国内纷扰”的记载,更没有库贤屠杀拓跋后人的记录;其二是等到拓跋力微的子孙重出江湖的时候,不少王后都是都是乌桓族人,如果拓跋江山是被库贤搞垮的,那他的子孙又怎么一个又一个的娶乌桓老婆呢?
所以把事情串起来分析,你不得不佩服拓跋力微的睿智。能拿老婆的血来铺洒自己前进的道路,也可以用儿子的命来迷惑对手,再让自己亲信假意归顺晋朝,只是为了保持自己的血脉可以延续,可以有机会重回大位,把自己的道路继续走下去。你可以说拓跋力微冷血,但是那样残酷的环境,他不冷血又能怎么办?
如果拓跋力微不走这条冷血的道路,不出意外拓跋部跟其他鲜卑部落一样会走进那个死循环。在他死后,汉化派、匈奴化派会持续内斗,顶多三代就会灰飞烟灭。然而拓跋力微之后,拓跋部越走越远,直到统一十六国,结束北方战乱,都得益于拓跋力微的冷血智慧。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其后的拓跋族人为了发展还有更冷血的操作,也是环境使然。正是从拓跋力微这里,拓跋家显示出了与其他鲜卑人不一般的地方。也正是从拓跋力微开始鲜卑人跳出了那个死循环,拓跋部落走的要比其他鲜卑部落更远,更长。之所以拓跋北魏要把拓跋力微追奉为元皇帝不是没有原因的。
拓跋力微的子孙也没有辜负他的一番苦心,其后一代代拓跋氏不懈努力,终于成就了光荣的霸业。也正是拓跋一脉代代努力,才使得中国迎来了大唐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