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汤化龙 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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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大钊再留在《晨钟报》就非常尴尬了,萌生去意的他遂于9月4日发表《别泪》一文算是告别,9月5日正式辞职。
在文中李大钊指出,当今存在三种政治力量,一为甲支“专好交结官僚豪霸子弟”的北洋势力,一为乙支“好问人间不平事,间有流于躁暴者,但其奋斗勇往之精神,盖百折而不挠”的革命派,一为丙支“势力为最微,于是群相与谋,咸谓非亲近甲支,不足以自存”的进步党。
李大钊借喻自己为丙支中少年迪穆(暗喻汤化龙——引者)的未婚妻,因“迪穆颇善视之,桐子亦以身许”,迪穆曾“一失足与彼辈为伍,助异姓之豪强,以倾轧同辈”,事后向桐子吐露“至今犹引为遗憾万千”,然“此伤心之痛史,君子遽欲从人以促其再演”,“仍欲亲近甲支”。虽非本意,“而一与彼辈交游,此种覆辙,绝无可逃。”“桐子不忍见同根相煎之惨”,但无奈“以云英未嫁之身,未便对于人之家事十分干预;且即干预之,恐亦无效,遂决然去而之他。”委婉地表达出与汤化龙诀别的原因所在。
但他同时又表示,汤化龙若能“自崖而返”,那他“纵漂泊天涯,得闻君子忏悔之音讯,转徙穷途之身,仍当求所以效命于君子之前矣。”由此可以看出,李大钊虽然在政治立场上与汤化龙分道扬镳,但并未就此与其割断所有联系,而是希冀通过规劝的方式使他回心转意,“不至从甲支之败子,同为异姓之豪强所误,陷于可怜之境者。”李大钊事后回忆起这段经历时云“方愚去某报时,临别赠言,尚托辞寓意以为调劝。”正反映出他当时的复杂心境。
即便如此,汤、李二人并未反目成仇。汤化龙成立湖北旅京协会以后,据国立北京法政专门学校卢蔚乾回忆“李大钊时常来学会研究学问,谈论文章;我是驻会干事兼编辑,因此认识李。”曾任湖北旅京协会干事的彭伯勋也言:汤化龙当上协会会长后,“时常约我们到他家里谈话,有一次汤正在和我们谈话,李大钊去了,汤说:你们坐一下,我去和李守常讲几句话,并且说:李守常是中国后起之秀,是一个很有希望的人。”可见汤化龙虽然有自己的政治主张,但因非常看重李大钊这样的有为青年还是继续交往。哪怕后来在政见上李大钊与汤化龙等人分道扬镳,在批评进步党的时候,李大钊始终感恩汤化龙曾资助他留学且十分器重他,矛头指向汤化龙与梁启超,却公开非难梁而对汤化龙则避开指名道姓,显然是出自于感情上的顾忌,李大钊自己也说汤“颇善视之”,而不忍汤“为异姓之豪强所误,陷于可怜之境者。”
即便如此,最终李大钊转向共产主义,这与汤化龙的初衷更是背道而驰了。
你看汤化龙从大清就开始鼓吹宪政,君主立宪不成,民国议会也进展毫无,办教育也是空中楼阁,培养干部最终成了自己的反对派。这一桩桩一件件对汤的打击实在是难以想象。
其实以汤化龙的地位与实力,在国民政府里面挂个一官半职并不是个难事。哪怕因为各派倾轧,他依然可以与黎元洪一样作为民国元勋拿来装点门面。然而,其心戚戚,他仍然不放弃对宪政的追求,舍弃官位,出国考察,探寻新路,成为他人生旅途的新起点。
不过,这个起点也是他人生的终点。
一战再战的汤化龙,这次他的对手再也不让他战了,他们要人间毁灭汤化龙,让他再也无法实现自己的抱负。